其实就是上两篇写到了DAO和治理，中间一直带过一个关键词，就是正当性（legitimacy). 其实在Crypto世界里面，我们会经常碰到这个词。照例我们先来看一下它的基本解释。
在政治科學中，正當性是人民對律法或政權作為一種權威所給予的認受。在道德哲學中，「正當性」經常被正面解讀為一種由人民授予其管治者、相關機構、職位及行為的規範性地位。美國政治理論家勞勃·道爾以水塘為喻來解釋正當性；只要存水維持在某一程度，政治穩定便得以維持，但假若存水低於該程度，政治正當性就會受威脅[2]。个人还是比较喜欢他的这句话的，的确很容易联想到魏征同学的古话，就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水位程度，就类似这种正当性的程度。当然很明显的就是这种正当性不同于合法性。这是一个我们最经常犯的认识偏差之一。
其实就是在过去的互联网时代，我们不太经常碰到这个词。其实我们往往过去就是根据一个公司的效率管理水平，组织的价值观维系水平，创始人的个人IP维度上去探讨是不是互联网公司本身具备一种所谓的“正义的管理”。但大部分时间，其实因为本身公司在传统经济体制内，就是当然受到传统的法律和经济体系的约束，其实边界还是相对清楚的，往往就是先过了一个所谓的“价值关”就是真的做出了用户价值，得到经济层面的正反馈平衡，然后就是“价值观的关”，就是只要在一个更大的产业，经济，社会层面就是内外得到价值观层面的认同点，就是又突破一个比较关键的关卡，或者普遍来说公司管理的正当性就得到广泛认同。我们看到满多案例就是即使创始人或者公司管理层破坏了一些社会内外约束的界限，但是明显也并不影响公司管理稳定的案例。也就是说，其实公司作为传统政治经济体的共生者，其实首先就不需要更多探讨这个词，另外一定程度上是更高维度的国家和体制正当性的继承和借用者。就是我们其实往往不太会用政治或者道德的要求去要求企业家或者创新者，或者公司这种组织。
不过就是在去中心化的世界里面，尤其是当我们面对非常多的去中心化基础设施，协议，以及DAO组织的时候，正当性就开始被提出来了。首先就是技术系统本身就是往往以及突破了传统的公司或者产品层面了，更类似一种国家组织或者党派。其次就是，传统法律因为时间的滞后性暂时明显是不足以规范到“基金会”这个层面的，就是这种基金会目前大多选择瑞士或者新加坡的原因，就是依然用非常传统的一种公共组织的律法来最小化他的规范。再次就是很多去中心化技术的创新本身就是关于治理相关的公共问题，这种公共问题的解决方案势必带了一种公共治理规范的诞生，并且几乎都是从创新里面自由竞争产生的结果，而不是人为事先定好的，也就是说本身这种规范的诞生是竞争之后的自然生成的。
也就是说其实是去中心化组织本身客观上其实是跳脱了目前传统的公司和经济法律体制的，自然组织和技术系统之间的治理关系，就需要一种新的规范，也就催促着大家开始探讨这种正当性，就是基金会的正当性，或者DAO组织治理的正当性，或者技术系统治理的正当性究竟从哪里来？我们就开始探讨这种新的正当性究竟是什么，当然是在去中心化或者Crypto这个限制环境内的。
首先来说水位稳的程度和水塘生态和舟本身的阶段肯定是相关的，就是正当性更恰当来说是治理的规范性是否匹配当前的时空下这种去中心化经济体或者社区。也就是说，其实就是往往来说，不同阶段的去中心化系统或者组织对于这个正当性的要求是不同的，至少很难找到一个唯一的数学标准来评估这种正当性。
通俗的说，就是正当性和系统阶段是太相关，就是微早中盛衰亡的系统分别其实不太一样的。就是往往我们看在早期阶段，对于很多早期系统来说，就是经济的正向性是保证这种正当性的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指标。就是比如现在有非常多 致力于解决人类公共大问题的DAO组织出现，其实就是当我们考虑是否这个DAO未来可能持续不断，其实一个维度就是 考虑他们经济的正向性。当然 中期阶段，比如类似一些已经相对有一定成熟度的去中心化系统，自然我们要求开始变高，正当性上来说，就是要求这种正当性往往就不止存在于经济层面，更多其实就开始在治理过程层面就开始发生一些探索，是否基金会的治理过于中心化 往往成为我们探究的一个命题。当然，中后期就是一个更有意思的话题，就是当然，当经济体规模都已经大到了超级的程度，治理规范也探索出来了，就是要关注风气，或者就是这种社区文化，也就是中文里面通俗说的味儿。肯定的是，目前是不太会有统一的标准来划定这些不同阶段的正当性要求的部分的。
另外，就是不同品类协议的正当性要求明显是不同层级的，这个就是正当性本身有继承性的原因。就是底层协议的正当性层级往往要求是更高的，其实就是为什么我们往往要求底层协议要更去中心化，其实是意思是希望底层协议的治理可以更具备正当性，就是我们的资产才会更加的安全和稳定。当然在于这点上，就是关于以太坊基金会的争论其实一直都有，明显他们也在非常开放的探索更具备正当性的治理方案，就是如何非常好的去平衡这个基金会作为一个中心化组织和去中心化系统之间的矛盾，可能这个矛盾是关键的，而不是本身那个系统的去中心化程度。因为系统本身的去中心化程度从去中心化产业的法理或者社区接受度来说，大家是可以接受迭代的，但是这个迭代 是否按照白皮书规定的方向，是否是过程和社区当下的想法取得了一致性，是否结果就是正向反馈了这种协议的共识 还是负向反馈了，这个就是属于偏中心化基金会和去中心化系统之间的一个相互作用的问题了。就是其实去中心化社区当前是普遍接受可迭代的去中心化系统的，但是关键点是中心化基金会以什么样的规范来进行这种治理过程。
通俗的来说，去中心化底层协议的正当性是我们社区目前更加关心的，上层协议作为这种正当性的继承者，会在想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就是获得一种宽容度。当然就是如果底层协议的正当性不复存在，其实上层协议的正当性也会很快被连带威胁到。
继续往下探讨，很明显就是这种正当性可以分层来理解的，就是明显至少有几个层面，就是组织实体，理论规范，技术，经济，治理，社区文化等简单几个层次的，这种不同层次的正当性，其实的确就可以不同来理解了。就是组织实体来说，就是你遵循什么样的规范来设定实体，其实就是传统的法律规范，还是去中心化世界的法律规范，这一点就是目前看起来底层协议，往往选择一种偏中立化最小化传统法律规范，而在于相反的和系统之间的关系方面有一些更多考虑的方式来进行组织实体设立和活动。当然就是往往理论体系层面，就是我们有时候会关注这个组织实体的原则性约定，或者说norms，这个有时候是体现在白皮书或者基金会治理过程中，尤其是有很多时候也可以从一些发起人的日常输出中得到一些端倪。其实有时候这种正当性来自于一种平衡，就是一种自我创造力潜能的发挥和公共社区规范的矛盾的平衡上。很可惜的是，目前在这个维度上，我们还并不能拥有一个更简化的东西出现，可能随着去中心化技术对于IP的改革和标准的建立，这一部分会有一个突破。
当然技术层面，其实我们探讨去中心化系统的时候，这种正当性目前为止并没有某个指数完全可以衡量这种正当性，当然就是也有一些开放性的指数的探讨。但本身来说，其实去中心化系统本身是一个平衡，不断生成涌现的系统，当然我们有几个确定性的维度上面的要求或者说期待，就是安全稳定性尤其是我们经常碰到的，就是反向来看这个系统，其实从技术层面上，越底层我们要求的安全系数越高的。这种技术系统的安全和稳定性对于目前区块链世界本身也是一种挑战的。我们并不是只关心是否去中心化，我们关心的是在某一种限定能量消耗下这种去中心化系统是否可以长期匹配我们的场景和规模的拓展。就是技术系统的去中心化度往往是和这个正当性很相关的。
经济正向平衡当然是正当性就是很显然的一个部分，就是作为目前的去中心化组织不管是基金会还是DAO，甚至是公司，当然就是经济性上大家已经默认了。就是说其实目前来说，突破不了经济性的系统是没有办法长大的。这个未必是将来所有组织的硬性要求，但是明显现在基于区块链目前已有技术框架下，目前是这样的。为什么这么说？就是在一个整体拟物化的去中心化技术体系内，这种经济性的平衡几乎已经被注定，就是系统在底层的收敛性已经被固定，往往来说如果连经济平衡都达不到的组织和系统在一定阶段的竞争中处于严重的劣势。所以往往来说，就是一个去中心化组织首先要利用目前已有的技术和Token创新来完成这个经济性的正平衡。这个也是被探讨最多的部分，其实。
其实真正治理和文化上的正当性，是被探索的非常少的，几乎只在于一些专注于研究这个方向的创新者的视野里。比如即使到今天我们也并不拥有一个特别清晰的基金会治理框架和规范，即使简单的一种，大家更像是按照一种约定俗成的方式在进行。当然比特币的一些正当性，是非常最小化的，但这种最小化往往非常难以被新的去中心化组织所学习到，其实是一种非常高的要求。特别是在治理层面的，甚至是一些治理协议或者标准的出现，可能会对于我们我们在这个维度的范式产生很大影响。就是纯粹治理意义的正当性，当然是超越投票啊，超越Token 非Token这些方法论的，这个部分我们需要系统化的体系。其实就是个人认为可能“少治理模型”这个词可以在未来被更多的探索，就是如果可以客观的解决治理过程中的大矛盾冲突，但是同时又遵循了某种非常简化的原则和模型，这个才是我们需要的。也就是说纯粹治理意义的正当性，要求是非常高的，需要结合过去不管是东方西方，是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宝贵的理论实践经验和体系，才能出现非常具备范式性的治理规范。一定概率 我们还依旧处于这个治理范式的孕育期，就是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具备了“新生命力”的正当性的治理模型出现。
社区文化更是一个有意思的层次，正当性就曾经发生过非常多有意思的案例。正是因为我们底层系统的可分叉性，让这种社区文化层面的正当性的探讨就变得更有意思啊。比如究竟是少数人和多数人的文化探讨，是一个文化深度问题，还是一个文化宽泛性的问题。就是我们社区在不同维度文化的自由度太多了，导致这种正当性的真正分类未来一定是更加丰富多彩的，就是多元化的。就是从深度上来说，各种“根社区”可能出现的，这种根社区的意思就是获得了少数人深度的认同，当然不一定所有根社区的正当性 都能进入到范社区，这种在目前NFT领域四处可见。就是“干社区”，意思就是具备了更多外部扩展性的社区文化层的正当性，就是不但纵向上有一定的共识深度，更加有一定的拓展性，就是非常多的底层协议是这样的，就是我们不管是东方西方还是中部，不管是新老社区人士，大家能在一个更加普遍和务实的角度形成一种 现实性的正当性，这种现实性的正当性当然可能面对一些根社区在这层上的竞争，但当然本身的拓展性也是很强的。另外就是类似一种“枝社区”的，其实我们经常问一些非常年轻的00后玩NFT社区的朋友，关键要点就是喜欢，就是匹配某个阶段的文化很关键，目前Web3文化是一种类似“大学生文化”的这种早期试用者文化，自然就是这种天然匹配就更容易获得文化层的正当性。
当然就是有些正当性的特点往往可以穿透到各个层，其实就是比如创造性和公共性的平衡。什么意思呢？就是类似一种个体自由度和整体自由度的矛盾是如何平衡的问题，我比较喜欢一个词 就是“自然性”，可能是比较能够穿透到正当性不同理解的每个层。什么意思呢？就是在追求个体控制的过程中，同时保持了一定的冗余空间给各个层的治理。这个不但在于系统设计层面，也在于系统的互动层面。这样的好处就是当个体创造性的意愿本身是好的，但是却遭到了现实的公共社区或者大系统的负反馈时候，这样的自然性，会给到不管是治理者 还是就是社区一定的空间来进行这种反思和探讨。就是如果我们真的认为未来是不确定性的，然后技术系统也是不确定性大于确定性，治理和文化本身也是，自然就是这种自然而然的自然性，不管在哪个维度上就变得很有意思起来。当然这种自然性很明显包含一定程度的真实性，就是如果连信息很多都是不可信的，其实这种自然性明显就不复存在。
当然就是还有刚才提到的经济正向性几乎在一个长时间内不可缺少的，不过可以补充一个稍微和这种经济性相互作用的方面，就是我们需要在某一层上具备一定的“平等性”。这种平等性会一定程度上中和掉因为经济性的收敛产生的各个层面这种正当性建立的早期阶段因为过度强调的经济性，而导致中后期的一些新的社区进入时候，因为各种维度的“共识差”而产生的各种矛盾冲突集中爆发的情况。就是当然目前来看，这种正当性里面的平等性，是发生在中层协议或者底层协议好一点。
当然了就是一定程度的可持续和可迭代性，对于目前都是需要的，不如我们来说，就是“少信任性“，这一点就是很好的可以总结一些正当性的特点。就是这种一定程度上不管某个层面，我们都还是蛮接受一种少折腾的正当性，而不是一种更花里胡哨的正当性。或者更准确的说，就是我们长期接受的肯定是一种变化被限制在一定范围和程度的稳定性的正当性。如果你有过家里养鱼的经验，小时候的我们，真的就太喜欢经常换水，这样往往的结果，就是事与愿违的。
当然我们是非常有理由期待在未来十年，会迎来一个治理正当性的范式改革周期的。特别是DAO组织和传统世界的互动过程中，我们是非常有理由可以接受这种更加具备拓展性的正当性的定义出现，以保证一个自由度非常高的新型组织形式，真正具备一定的现实意义。
我们类似正在一个个池塘的旁边，等待一场场就是不大不小的秋雨，随着秋风落叶，看着水涨水落。不过一个个小池塘终有一天可能被连起来，流向一个不太远的深海。我们不知道是鲨鱼还是海龟会在暴风骤雨后浮出水面，当然我们也不知道远方究竟是哪个战舰最终带来了胜利的号角。不过就在早上，去旁边沙滩散步的时候，发现了一条劲儿很猛的鱼，突然跳出一个人声经常鼎沸的近海沙滩，就是不由得一直在想，真的是有劲儿啊。不知道下一场波涛汹涌，又是谁跳出海面？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以此句以尾赠诸友。